协同推进降碳减污扩绿增长，中国绿色转型的破局之道

过去一年，我国持续加强生态环境保护，提升绿色低碳发展水平。强化生态环境综合治理，主要污染物排放量继续下降。深入实施重要生态系统保护和修复重大工程，荒漠化、沙化土地面积持续“双缩减”。重点行业节能降碳改造收效。但同时，从生态环境质量改善形势看，成效不够稳固、改善难度加大仍是突出挑战。

政府工作报告提出，统筹产业结构调整、污染治理、生态保护、应对气候变化，推进生态优先、节约集约、绿色低碳发展。专家表示，这些看上去的“常规动作”，却是多年来我国生态环境治理积累形成的一套务实管用的“政策工具箱”。

蓝天保卫战是深入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的重中之重。2024年，生态环境部推动落实《空气质量持续改善行动计划》，财政部下达2024年和2025年第一批大气污染防治资金共计544亿元，评审入库项目3000余个，支持各地清洁取暖、污染治理、能力建设等。

各地以产业、能源、交通运输结构优化调整为抓手，开展重点行业领域深度治理。全国1.3亿吨粗钢产能、累计5.5亿吨粗钢产能完成全流程超低排放改造，3.4亿吨粗钢产能完成重点工程改造。

2024年生态环境部门共组织排查2.35万家企业，完成问题整改3万余个；累计排查19.05万家企业，发现11.87万个问题，完成整改11.52个，完成率97.1%。

监测数据显示，2024年全国空气质量有新的改善，地级及以上城市细颗粒物（PM2.5）平均浓度下降2.7%，优良天数比例上升至87.2%。生态环境部大气环境司司长李天威表示，“当前我国大气污染治理已进入深水区”。

他介绍，当前，主要大气污染物协同减排难度大，超标排放、环保治理设施不正常运行和低效失效等问题突出。加之全球正处于厄尔尼诺向拉尼娜转换的周期，秋冬季气象条件总体较差，极端天气气候事件多发频发，长时间大范围重污染天气过程会时有发生。

对此，生态环境部明确，今年将突出环境空气质量管理。探索“季会商、月调度、对口帮扶、综合施策、闭环管理”工作机制。研究制定重点行业大气污染防治绩效分级管理办法。推进钢铁、水泥、焦化以及燃煤锅炉超低排放改造，开展低效、失效污染治理设施企业排查整治。推动产业、能源、交通运输结构绿色低碳转型。强化区域联防联控，组织区域相关省份做好重污染应急联动，加大重点区域空气质量改善监督帮扶和统筹强化监督力度，有效减轻重污染天气影响。

第一财经记者了解到，今年，我国还将把移动源减排作为大气污染治理新突破口，研究制定轻型车、重型车的国七标准。国七标准排放控制技术水平基本上也跟欧美接轨，大概晚两年左右实施，实现机动车减污降碳协同。李天威介绍，生态环境部还将强化机动车排放监管，持续开展机动车排放检验领域第三方机构的专项整治。

解决生态环境问题的“根子”

政府工作报告提出，今年我国将深入实施生态环境分区管控，统筹推进山水林田湖草沙一体化保护和系统治理，全面推进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建设，推动“三北”工程标志性战役取得重要成果。

专家表示，国家之所以如此强调生态环境分区管控，是因为其解决的是生态环境问题的“根子”——区域差异和系统性治理。生态环境部环评司有关负责人也表示，生态环境分区管控是推进绿色转型的基础性工作。

生态环境分区管控是以保障生态功能和改善环境质量为目标，实施分区域差异化精准管控的环境管理制度。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加强生态环境分区管控的意见》要求，到2025年，生态环境分区管控制度基本建立，全域覆盖、精准科学的生态环境分区管控体系初步形成。

专家介绍，中国的生态环境问题有一个显著特点：区域差异巨大。比如，长江经济带的水污染问题，黄河流域的生态脆弱性，京津冀的空气污染治理，这些问题在不同区域的表现和成因完全不同。传统的“一刀切”式管理显然行不通，而分区管控的意义就在于，根据区域特点制定差异化政策，做到精准管理。

更重要的是，这种精准管理不仅是为了解决环境问题，更是为了给经济发展“划边框”。比如，在生态保护红线内，严格限制开发；在重点开发区，推动绿色低碳转型；在农业区，则优化土地利用，减少化肥农药的使用。这种分区域的差异化管理，既能保护生态环境，又能为高质量发展提供空间。

协同推进降碳减污扩绿增长成为推进高质量发展的关键路径。摄影/章轲

专家介绍，过去，环境治理更多是“问题导向”，哪里出了问题就解决哪里。但分区管控是“系统治理”，它要求从全局出发，把生态保护、经济发展、社会治理整合到一个框架中。“这种转型并不容易，因为它需要打破传统的部门壁垒和利益格局。”

比如，国土空间规划和分区管控的衔接问题，不仅仅是技术上的难题，更是部门协作的挑战。再比如，公众参与的不足，反映的是社会对环境治理的参与机制还不够成熟。这些问题的解决，需要的不仅是技术手段，更是制度设计和文化塑造。

据第一财经记者了解，被称为美丽中国建设关键“拼图”的生态环境分区管控，今年将在全国范围内加力推进，以科学指导各类开发保护建设活动。专家表示，生态环境准入清单要在充分衔接国土空间规划用途管制要求的基础上，聚焦国土空间环境质量管控。通过这些措施，确保生态环境分区管控与国土空间规划在实施过程中相互支撑，形成合力。

绿色转型并非一蹴而就

今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加快发展绿色低碳经济。完善支持绿色低碳发展的政策和标准体系，营造绿色低碳产业健康发展生态。深入实施绿色低碳先进技术示范工程，培育绿色建筑等新增长点。健全绿色消费激励机制，推动形成绿色低碳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

同时，积极稳妥推进碳达峰碳中和。扎实开展国家碳达峰第二批试点，建立一批零碳园区、零碳工厂。加快构建碳排放双控制度体系，扩大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行业覆盖范围。开展碳排放统计核算，建立产品碳足迹管理体系、碳标识认证制度。加快建设“沙戈荒”新能源基地，发展海上风电，统筹就地消纳和外送通道建设。开展煤电低碳化改造试点示范。规划应对气候变化一揽子重大工程，积极参与和引领全球环境与气候治理。

专家介绍，尽管政策与行动已经明确，但绿色转型并非一蹴而就。当前，中国在绿色转型过程中面临着诸多挑战。

比如，产业结构调整难度较大。中国产业结构偏重，高耗能、高排放行业占比较高。推动这些行业的绿色转型，需要克服技术、资金、政策等多方面的障碍。例如，钢铁、水泥等传统行业的碳排放量较大，如何在保证经济增长的同时，实现这些行业的减排，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据第一财经记者了解，当前我国生态环境保护基础研究相对薄弱，关键核心技术攻关能力不足。这不仅制约了生态环境治理的深度和广度，也影响了绿色转型的进程。例如，新污染物治理、核与辐射安全等领域原始创新不足，科技成果转化效率低，先进技术难以快速应用。

对此，《关于加强生态环境领域科技创新推动美丽中国建设的实施意见》（下称《实施意见》）提出，以支撑保障美丽中国建设为目标，以重大科技需求为牵引，以科技创新重大行动为抓手，以战略科技力量为支撑，打造开放包容的生态环境领域科技创新环境，加强基础研究和关键核心技术攻关，推动构建市场导向的绿色技术创新体系。

《实施意见》提出，开展生态环境领域技术发展预测与中长期科技战略研究，组织制定生态环境领域科技发展规划。强化企业科技创新主体地位，集聚各类创新要素，培育生态环境科技领军企业，加大对生态环境领域专精特新中小企业的支持力度。充分发挥科技领军企业“出题人”“答题人”“阅卷人”作用，支持企业开展前沿导向的探索性基础研究和市场导向的应用性基础研究，加强行业关键共性技术攻关，牵头承担或参与国家重大技术攻关任务和区域示范类项目。

同时，鼓励有条件的企业牵头建设生态环境领域技术创新联合体、产业链上下游企业共同体、技术联盟等协同创新组织，推动大中小企业融通创新。引导企业、高校、科研单位共建一批绿色低碳产业创新平台，共同开展产业方向研判、技术标准创新、知识产权布局等研究，加快科研成果产业化。

绿色转型不仅是一场技术革命，更是一场社会变革。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周宏春表示，绿色转型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努力，包括政府、企业、公众等各方的参与。只有形成全社会的共识和行动，才能真正实现绿色转型的目标。